月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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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严塔尔固然不该……!

【织太】翌檜

织田作先生2018生快。

CP织太。
场景来自文野汪单行本扉页,织背着喝醉的宰,安吾帮忙托着宰的背的场景。
第一人称ooc不可避。
OK的话请往下。

如果能留个评论我会很高兴的。求你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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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


太轻了。却也沉重。

会产生这般矛盾感想的原因,是我背着太宰走在深夜的横滨街头。

这家伙,怎么想都不会是按时好好吃饭的类型,身体只顾一个劲地长高,于是体格瘦削,只是掩盖在厚重的长外套下才未被部下们发现吧。从背负的重量上来说,好像羽毛一样。

但是,也有些别的什么,令我感觉自己是背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存在。

——翌檜——

今夜是龙头抗争落幕后的第二夜。即便港口黑手党成为了最后的赢家,也不代表事情彻底结束,需要准干部层处理的善后工作应该堆积如山。但毕竟是太宰,光明正大地跑到酒吧偷懒也并非什么值得惊讶的事。他轻飘飘地撂下一句“有森先生一起的庆祝会实在太无趣了所以今天我打算溜出来喝醉”,然后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。他在吧台上趴着睡过去之前只轻轻嘟囔说“拜托你了哦安吾”,让后者困扰地边叹气边推眼镜。安吾倒是多次试图阻止太宰贪杯,但那是太宰,他决定的事情是任谁也无法改变的吧。虽然心里不怎么赞成一气喝醉,我却也说不出什么有效的劝阻,最后就这么由着他去了。所以即使被直接拜托善后的不是我,我还是觉得至少得分担起一点责任来。

太宰的住处距离酒吧不算太远。那是准干部能使用的多个住处之一,也是可以透露给我们知道的那个。拜持续了近三个月的武装斗争所赐,城市的公共交通基本处于瘫痪状态,不仅照明设施坏了大半,深夜出租车也大多停运,街道上鲜有人迹。对于摄入了不少酒精的我们来说,看来没有除了步行之外的移动手段。总不能让身为文员的安吾来背昏昏沉沉的太宰,于是便让太宰睡在了我的背上。安吾叠起太宰的长外套,我们走进横滨的夜风里。

我知道安吾其实是不顺路的。但他只是跟着我们走过一个个路口,一遍遍看着手表,除了一如既往没什么意义的闲聊之外,什么也没有说。于是我说:“接下来交给我就行,安吾就回去吧。你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?”

安吾把外套披回太宰肩上,仔细地扣上暗扣。掉头回去之前,他露出抱歉的笑容。“感激不尽。实在是麻烦你了,织田作先生。”

分别之后,世界寂静下来,空荡的街道上只剩我和太宰两人。我慢慢走在坂道上。

这段路上没有街灯,只有远处港口遥遥的光亮,和寥寥几扇临街窗户透出的光,瑟缩在黑暗中。海滨城市的夜晚很凉,空气里还漂浮着尚未散去的火药气味与血的腥气,想必哭泣还不会完全停止、诸多亡魂也尚且没有安息吧。但前几夜的血月已于今夜褪去了猩红。微微发热的头脑被海风吹得很舒适,有种逐渐取回清醒的感觉。

太宰醒着时经常喧闹着说些滑稽有趣的话题,醉相倒是出人意料地安静。我们方才都沉浸在熟悉温暖的酒吧气氛里,他耳朵泛红,没被绷带包裹的那侧眼睛显得迷蒙,枕着手臂伏在吧台上,不知眼神聚焦在何处,也不知他的头脑深处有些什么。那只浓茶色的眼里几乎透露出迷茫的神色,一眨一眨,幅度越来越小,直到完全合上。现在他仍在我的背脊上迷糊地打盹,重量全部托付在我身上,他的手臂越过我的肩膀,我将他的腿托在自己腰际。他把下巴枕在我左肩,不知是不是延续着酒吧里习惯的座位安排,依然用缠着绷带的那一侧脸对着我。不过即使换一边我也看不清他的神色,既因为夜色浓重,也因他双眼紧闭。他呼吸落在我胸前,进气深而出气短,是熟睡的表现。我想他大概是挺长一段时间没有安稳地睡过了——原本是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惊醒他的。他的身体烘着像孩子一样的高热,笼在外套里便更加明显,结果便是我身前被夜风吹拂得冰凉,身后却温暖。这家伙虽然轻,却昭示着无比的存在感。拜此所赐,我似乎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太宰以外的事情了。

——太宰对我来说,究竟是什么呢?

真是危险的问题。我们之间的关系,并不总是能遵从内心的想法。至少对最有希望的干部候选来说,与籍籍无名的一介最下级成员来往并无益处——正相反,部下们的闲话想必不少吧。一想到仅仅是我的存在就可能造成对方的困扰,我对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
但若身处Lupin那样的场所,便可以暂时忘记身份立场的差异。虽然细究起来我们什么有意义的话都没有说,却又像是无话不谈。那样的相聚,于我而言就好像是咖喱一样的东西——也谈不上喜欢,但习惯使然,接连几日不摄取便犯瘾。我这时忽而又想起,相识还不久的时候,太宰某次曾说:“什么啊,织田作一周吃三次咖喱还说算不上喜欢,那不是明明喜欢得要命吗!”是这样吗。即使迟钝如我,没有自觉也好,原来这就是喜欢啊。

那么,是喜欢的。他坐在身边便安心,听他说话便觉得有趣,许久不见便想念,这就是喜欢。但在这份能与他相识相知的欢喜之中,我常感到一种隐约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。像是鞋里的石子那样硌人,像是光鲜的草坪下随时会破土而出的莠草之种。那大抵是几样担忧。

我未尝见证过太宰杀人。他在论及工作时会说“枪击”、“打倒”、“捕获”和“拷问”,但不会说“杀死”,只要我在场就是这样。但这些委婉的词背后牵连着死亡,它们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粉饰。不是粉饰道德,而是覆盖起我们之间的裂口——我有着不杀人的信条,他则活在杀人的日常里。需得多少黑暗与鲜血才能堆砌起年少准干部的地位,我也并非一无所知,但他把那一面遮挡在我的视线之外。倒不是说在刻意隐瞒,只是我们心照不宣地不去谈论。即使他现在与我贴得如此之近,心脏都在同一边鼓动,他的脑海深处也仍然有些地方是我绝不能去探究的。他不妄议我的信条,我不过问他的行事,如此一来那本应致命的矛盾便可被绕过,亲近的关系得到了保护。

——但真是这样吗?藏起来,不代表不存在。若有朝一日我见到他与杀戮打交道的样子,单凭现在的我,是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模样、自己又会产生怎样感想、以及该如何面对的。不愿再次弄脏自己双手的我,待在以暴力为业的黑手党还姑且能凭借身不由己开脱,但主动选择与太宰为友则实在说不过去,这一点我心知肚明。自己不夺去生命,却放任别人这么做而不加阻止,只不过是自私的伪善。我不是圣人,不杀人的理由并不崇高:仅仅是为了获取某种权利,以便自己可以书写人生,以便把自己救出泥沼。真是自私自利啊。这样的我,无力保护在那之上的大义。我不想杀人,也不希望太宰置身于杀戮之中,但我对他说不出任何僭越的劝阻,正如我劝阻不了他喝醉。我怕跨过这保护着我们的距离之时,如今我心中这份喜欢,只会催生出更锥心苦涩的痛楚。

除此之外,我还担忧太宰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,他将自杀作为爱好的生存方式,他行走在生死边缘的日常。太宰是黑手党内也数一数二的怪人,但再怎么说以自杀为爱好也实在太超现实了。在他轻描淡写地谈论着自杀方式的背后,我隐隐窥见他对生死界线的向往,以及对自身生命的毫不怜惜。

我不曾亲见那些伤口,但我知道他衣物和绷带下必定遍体鳞伤。我记得他两臂先后不止一次吊在三角巾上,记得他包着石膏撑着拐杖来Lupin,记得纱布下渗出一道红痕,记得他因为肋骨受伤而只能轻声细语的样子,记得他比划着第一次出任务得到的伤口,巨大的利器从右肩划过整个胸口直达左肩。这令我感到现在所背负着的这个身体,好像布满裂纹的器皿,是那样空虚脆弱,轻微一动就会碎裂。他不在意生命,就更不在意装着生命的躯壳。在生存的阶梯上,他向下眺望,随时准备着坠落。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捆缚在这世上——人生在世,需要一些事物来把自己留在尘世中,但有什么能留住太宰呢?我想不出来。我甚至困惑他遍寻不着、却尚未对其死心的某物究竟是什么。他的双眼看着我不可见的事物。他有着那样的眼神,对一切都充满兴趣,然而同时也极度厌倦。他还停留在这里,只是因为他这一刻还暂且找不到下个去处罢了。

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。他会不会从来不曾被谁所理解呢?他身边的人们,难以捉摸、不可妄议的首领也好,与他一道声名鹊起的准干部搭档也好,诚然必定对他的事了解甚多,远远多过若即若离的我,但了解却无法代替理解。可能只有安吾与我一样略微懂得(房间里有安吾在的话寂寞占据的空间就被挤压得更小,我时常感谢这一点),但出于我不知情、也不能过问的某种原因,他保持着比我更甚的距离感。安吾向来只会那样抱歉地微笑着说“感激不尽”、“麻烦你了”,那样的笑容就好像在说“我是做不到的”一般。或许我是世上最理解太宰的人也说不定——我被这个妄自尊大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
可是,这个念头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。若真是那样——若我真的能成为那样就好了。若我的话语真能有些份量就好了。我实在是不希望他死的。我独来独往地度过人生前二十年,能有人占据住“友人”的位置实在是从未妄想过的奢侈。当尝到了与他人建立起联系的滋味,便能理解之前所不能理解的事物,也就再回不到从前。

不,不仅如此。虽然有些话我从未打算诉诸口舌,但我很高兴成为了我友人的是太宰。对我这样毫无长处的男人来说,他实在太过优秀了。我没有能将他留在世上的自信,但他反而成为了我的某种绳索。

平时仅仅是独自这样走在街道上,我的异能便会自动读取未来。我只有集中精神才能停止预测,而时刻这么做显然不太可能。无论愿意与否,我都只能生存在那个青蓝的、领先现实世界数秒的别一世界之中,与所有人的世界隔着一道天堑。站在鸿沟彼端的我被赋予了改变的力量,但世上没有那般皆大欢喜的好事。有些事情本可以改变,我却没能赶上;有些事情被改变了,但也可能因为我的行动变得更糟。那份知晓、那份洞悉、那份徒劳与悔恨,反而是双倍的伤人。未来视就是这样悲伤无力的东西。如同异能的名字一般,我被关在一件无缝的天衣之中。如果有人能到达我所在的世界,那只能是具有同样能力的人吧,但那样的巧合是否存在都未可知。我本可能永远生活在那样的孤独中。

可是,却有一个——几乎可以说是美丽的——例外,具有将我拉回现实、拉回此岸世界的力量。那就是太宰。像现在这样背负着他,触碰着他的存在,我就能从不可捉摸的未来中移开视线。如果有子弹飞过,我们就能在今夜像任何凡人一样死去,就好像现在我们如同凡人一样地活着。这一刻我们得以假装没有杀孽,没有罪过,没有笼罩在前路的迷雾,是何等豪奢的幸福。我想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太宰是异能无效化的能力者,更因为无关异能的某种特质。当我忧心他的时候,就不再注目于自己的孤独。

如果有那样一天,我即将脱离这个世界,太宰一定会伸出手试图捆缚住我、把我拉回来的吧。

他在我背后酣睡,将整个人都托付给我,这其实是相当少见的事情。实际上他几乎从不向我做什么实质性的索求,也从未对我表现出什么依赖。连在醉倒的前一刻,几乎不能保持意识的时候,他还是选择转过身去拜托安吾,而不是我。反而是我常常欠他人情。有时候不让他出手相助,他还要不高兴。我倒是很乐意太宰能对我多索要些什么的。我能感受到他抱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,却实在不明白为何只用这态度对我一人,搞不懂他的真意是君子之交的疏远与礼貌,还是其他我不敢奢望的东西。黑手党内不过问年纪和资历,只看重能力与功绩,从年纪上说太宰确实还是个孩子,但却不能将他当作孩子来对待——我常想,我若能保护他就好了,可他却一直比我强大。

可还是向我伸出手来吧,太宰。无论是为了挽留,还是为了求救。因为这世上多得是孤身一人做不到的事。

久违的路灯光亮洒在了我们头顶。已经走到了目的地。

“……织田作?”

他醒了,声音还迷迷糊糊的,抬头时柔软的头发蹭过我耳边和脖颈。是因为尚未醒酒的关系吗,脸和耳朵染上了更深的红。

是那样地引人怜爱啊。

于是我怀着这样温柔的心情,隐藏起所有悲切的想法,只将令他安心的力量注入声音,微笑着回答了。

“啊,太宰。到家了。”



End


*翌檜(あすなろ):罗汉柏,明日柏。名字的来由是「明天会变成桧柏吧」,但其实不能变成桧柏,无论怎样努力也是徒劳。不知明天而做着美梦的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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